招远作家程绍堂作品老家的石磨

文/程绍堂

上世纪60年代之前,农村几乎家家都有一盘石磨。那时,农村百姓生活主要靠牲口帮忙。但由于牲畜不足,一家一户推磨的活多半要靠人力。我的老家也有一盘石磨。这石磨不知为我的家族服务了多少年,为一代代以土为生的农民提供着服务,记载着一辈辈的辛勤劳动,记载了我童年和少年的欢乐与艰辛,也记载了我那悠悠童心。全家人吃的粮食大都要通过石磨这道工序。因而,石磨成了农家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件。

我依稀记得,大约在我七八岁时起就帮着母亲推磨。我的少年时期,推磨成了我一项主要劳动,每每天蒙蒙亮或放学后,我就和母亲一起推磨。一开始,母亲拉我推,到了十几岁的时候,我可以自己拉着磨杆磨面粉。随着脚下的步子,石磨转动着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,面粉不停地从磨眼里流淌出来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。我边转边看着从磨眼里流出的面粉,心中的愉悦替代了劳累,身上也便似乎有了使不完的劲,原本想停下来歇歇的念头被驱散了。

每当我与母亲一起推磨时,母亲总会对我说,“孩子,你还小,推一会儿就歇歇一会儿,千万别累着。”可当我看到母亲脊背上的汗水把衣服都浸湿了,一股酸楚的热流涌上心头,便累感顿消,力气倍增,不遗余力地用力推磨,决心为母亲减轻一点劳累。当母亲感到了我在使劲时,便对我说,“孩子,不用使那么大的劲,会累坏的。”一再要我停下来歇一歇,可我很少听从母亲的话,因为我知道,母亲比我还累。

推磨,看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劳动,其实不然,它是一项有诀窍的活计,光靠使蛮力往往事倍功半。刚开始,由于我年幼力气小,又不知道怎么用力使劲,只会拼命地往前推,结果出力不少,效果不佳。后来,我在父母的指导下,渐渐地掌握了推磨的技巧。这便是,首先要一猛劲把磨推动起来,一旦启动,就要一股劲地向前推,保持用力不减不松,一般大的劲。这样,也就有了前进的惯性,使力与惯性达到了有机的结合和高度的统一,推起磨来就会感到既快又比较轻松。推磨的脚步越快,从磨眼里流出来的面粉越多,用得劲越均衡,从磨眼里流出的面粉越匀溜。如果使劲不匀,一晃一晃地,不但从磨眼里流出的面粉会时断时续,而且还会对石磨造成破坏性磨损,缩短使用周期。在石磨上磨面,最难磨的是豆子和玉米,最好磨的是小麦和高粱。所以,磨豆子和玉米也最费力最耗时,磨小麦、高粱则最轻松最省劲省时。

到了冬天,母亲还会对我说,冬天推磨可以取暖御寒。起初,我不信,就使劲推磨,结果很快就验证了母亲的话,不大一会儿,浑身就热乎乎的。这时,即便是屋外寒风刺骨,冻得你浑身直打颤,你也不觉得冷了,推的时间久了还会出汗。在那个吃穿都成问题的岁月里,推磨成了我在寒冬取暖御寒的一种方法。

推磨还有许多颇赋哲理的歇后语,如“背着孩子推磨——添人不添力”,“磨缝里的窟窿——有眼无珠”,“磨眼里的蚂蚁——条条是道”,“磨道里找蹄印——步步有点”,“毛驴啃石磨——好硬得嘴”,“一根头发系石磨——千钧一发”等等。母亲曾对我说,你知道世上什么路最长吗?我猜了好几遍也没有猜对。母亲笑着告诉我说,世上最长的路就是这磨盘路,你永远也走不到头……母亲时常对我说,推磨最锻炼人了,你不舍得力气,或是不能咬牙坚持,就推不动磨。母亲的这些话语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,至今仍记忆犹新。

帮母亲推磨,使我早早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和父母的不易,培育了我勇于担当和为父母分忧的意志品质。在后来的日子里,我每每想起跟母亲推磨的情景和她的教诲,我就浑身充满了力量,再苦再累的事情,也咬牙坚持,从不放弃。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活,都主动帮着父母承担。我十几岁就学会了许多农活,到了上初中读书时,一年下来,我利用假期和星期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所挣得的工分,可以分得一个普通劳力的基本口粮,我成了家庭生活中的得力帮手,并受到了街坊邻居的夸赞。

石磨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帮手,功不可磨灭;石磨是一座丰碑,记载着人类发展的苦难史和文明史。老家的石磨在上世纪70年代末就不知去向了。然而,我每每想起它,心里就泛起一股莫名的情感,是感激,是留恋,是······自己也说不清。总之,对它的印记和思念依然那么深,那么浓,那么难以割舍。

啊!老家的石磨。

作者简介:

程绍堂,原招远市政协文史委主任、招远市作家协会主席,现为招远市作家协会顾问,系山东省杂文学会理事)

通联:山东招远市城东区8号楼信箱

来源:金都文学

长按下方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在北京治疗白癜风哪个医院最好
白癜风怎么治疗效果好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zhaoyuanzx.com/zysyy/2734.html

网站简介| 发布优势| 服务条款| 隐私保护| 广告合作| 网站地图| 版权申明

当前时间: